我去天津数次,值得记叙的有两处地方:滨江路步行街——这是聚集了现代的热闹和过去的浮华沧桑的地段——和南市小吃一条街。对于前者,我去前没有什么期望,望见劝业场古旧的铜匾和粗大的柱子已经让我满意了。然而,对于后者我却有话要说。天津不象北京那般气派和喧哗,它保留了一种比较舒适自在的略古旧的味道。总体来说,我比较喜欢天津。北京的庞大和躁聒年轻时可以在里面打拼,等年纪老迈,希望定居天津,清净地回忆和休养,了却残生——当然,这是仅就天津和北京来说。提起天津,一般人都能联想到天津小吃,大概从小就耳熟能详那名闻遐迩的十八街大麻花、狗不理包子、耳朵眼热炸糕。我唯一品尝过大麻花,感觉良好,所以这次来南市抱 定主意要吃到后两种。 南市有纵横两条街,楼上楼下密密麻麻都是小吃店,很多都用显眼的字体标明有狗不理包子——好,就先吃它!很奇怪,随行的天津朋友一再劝阻我,又不肯说理由。我也就耸一耸肩,走进一家装潢不错的店铺。很快端上一笼,包子小巧而雪白,热气腾腾,催人食欲。可是我左吃右吃,居然没有吃出什么感觉来。并不是难吃,而是没有与众不同的特色。好比原本准备喝到可口可乐却得了一杯白开水,令人大失所望!这一下连热炸糕也不敢尝了,怅然而返。 也许我这次吃到的包子并不正宗,那么我们会很自然地对假冒伪劣产品感到愤懑,至少留下对真正天津小吃的继续期待。然而如果这就是正宗呢?——我会感到忧虑和悲哀。我不敢说天津的小吃浪得虚名,更相信它曾经的辉煌。但是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,原封不动的东西是否还能满足人们日益刁钻的口味?缺乏创新和改革,是否还能跟得上发展的脚步? 也许有人说我小题大做,可知我想到的并非一个包子。小到一个包子,大到中国的文化遗产,是否也会在故步自封中渐渐变得无味而失传?……站在新世纪的入口,面对大量涌入的别种文化的冲击,一方面是各种新鲜的机遇和挑战,另一方面却是新鲜的困惑、茫然、迷乱。我们不能不常常产生一点忧国忧民的心态。 当然,我并不是保守和悲观主义者。我一向欢迎新鲜事物,并愿意用取其精华、去其糟粕的方法接纳它们;我更欢迎以不断向前的步伐发展那些曾经美好的东西,使它们永远光耀门楣,荫庇后世! 最后,我真诚地希望我入口的并非真正的狗不理包子,天津的小吃仍然以某种方式继 续着它的美味,保持着它旺盛悠远的生命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