昌都是雪域高原的另一个世界,是锁在横断山脉深处的一片净土,孕育着神秘、恢弘、古
老而独特的高原文明。这里湛蓝的天空、苍茫的草原、神山圣湖、亘古雪峰,无一不向
世人昭示着永恒的魅力。而那独特多姿的康巴风情、博大精深的藏传佛教,也对人们充
满了无尽的诱惑。
川藏线的艰险可谓尽人皆知,然而滇藏线风光之秀丽却还是超出我的想象。私下里我把滇藏一路的风光分为三类,从芒康到然乌境内多的是大山大水,高原湖泊,以雄奇险峻居多;过了波密,从鲁朗到林芝,一路的婉约和葱茏,似乎还在江南景致之上;最后工布江达至墨竹工卡再直至拉萨,则是一幅色彩斑斓的长卷,尤其是近拉萨的拉萨河谷一段,从第一眼看到起,就成为心中的一个情结。
难得的是,除了我自己乱分的三大类风光,由滇入藏的这一路,基本上是移步换景,有时过一个山头或者拐过一条弯道,可能眼前就是截然不同的景象;而更为难得的是,壮观的高原大景和温馨的田园小景往往没有任何过渡地衔接在一起,却不会让你有任何的突兀之感。
19-09-2006飞来寺---芒康晴
梅里,再见
日出
我还是要先描绘一下最后在飞来寺的那个早晨,呵呵,我总是愿意把最多的笔墨给我爱的地方。
因为头天傍晚,梅里雪山已经露出了全貌,似乎也预示着第二天可以如愿地看到日出。
至少,和我已经接上头的车队那十来号人都是这么想的。
早上从被窝里坐起来的时候,还是习惯性地掀了下窗帘,还是和前几天一样,满天的云。但是窗对面的路边,已经聚集了比前几天更多的人群。
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还是不忘看了一下雪山的位置,还是浓云密布,没有一丝雪山的模样。
慢吞吞刷牙的当儿,忽地听得人群一声惊叫,冲到窗前一看,哈哈哈哈哈,只见风起云涌中,突然撩开了一只眼睛,只剩一层薄纱依旧轻笼薄罩,而这薄纱的后面,正是大名鼎鼎的卡瓦格博,其时太阳光使它成为一个美仑美奂的金色山顶,人群象中了大奖一样欢呼起来。我也顾不得洗脸冲下楼去。
由主峰打头,接下来,卡瓦格博身边的五冠峰,缅茨姆依次展露了自己的风姿,最后,一整列雪峰,一览无余地站立在阳光下,一圈云带,环绕在它们的腰间。
梅里,是如此地让我不舍,这使得我在车子驶离飞来寺,开往芒康的路上,一直回头望向路边时隐时现的雪山,直到十几公里后,它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。
再见,梅里。
芒康
这二十天的旅程中,如果说哪一个地方我不会轻易忘记,那么就是芒康。
这滇藏和川藏交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,而是在这里发生了意料不到的事情。
上路伊始的时候,左手边坐着静,开车的是土司,都是去年一起走过甘南的同伴。后备箱里堆满了大包和食品,窗边的扶手上,甚至还晾着一件T-shirt。
我不是一个多情的人,但是昨天晚上车队到了以后,我在客栈门口和静拥抱,在该刹那,两个人都泪流满面。
事后静一直在找刀,要找土司算帐,因为她从北京飞到昆明,在昆明和土司及车队接上的头,而因为我的不确定性,我们一直没告诉她,我会同行,想给她一个惊喜。
我觉得可以再一次一起玩很难得,因此,就算脑袋经常受到车后行李的打击,还是很开心的,呲牙咧嘴地笑。
一路都是峡谷风光,三江并流,大片裸露的红色山崖和粗糙的山体,路不太好走。
过红拉山的时候,见到了第一个牛人,是一个瘦小的男生,推着自行车走上坡。
我非常非常佩服他。
傍晚时分,到了芒康城外,两面开阔的田野和远处的群山,在暮色中十分田园,可惜天已经一点点暗下来。
路边经过的小孩,热情地向我们挥手。可是有一个小孩热情过度,我们后面的一辆车没有经验,停了下来,小孩立马躺倒在车子前面,不给东西不给钱就不站起来。直到车主恼怒地作势下车去抓他,小孩才一骨碌爬起来逃走了。
这样的情形,在后面还遇到过很多。这让我觉得很难过。
驶入芒康县城,天已经全黑了,安顿好住处,就一起去吃饭。
我还在和静说,刚才进芒康那段很漂亮,要不明天早点起床再回过去看看。身边的老罗说,他的车状态不太好,不能坐人了。
而我和另一个同伴,就是将被安排从明天起坐他那辆车。
为了不给整个车队造成负担,吃饭的时候已经暗暗决定,明天离开车队,自己走。饭后和那个同伴去小店买了几瓶水,达成了共识。
一晚上惦记着包车的事情,都没怎么睡踏实。
20-09-2006芒康---左贡---邦达晴
早上,去楼下和车队告别,土司有些错愕,但没有多说什么。和静说,她有些难过。这时,另一辆车的车主H,很热情要我坐他们的塞弗,他说,既然一起出来了,就不要丢下任何一个人。这让我有些感动,只是我和同伴原本和H并不相识,,也不想再麻烦人家,还是婉言拒绝了。就这样,看着三辆车走了。
站在空旷的停车场,一时有些怅然。芒康的早晨,还是挺冷的,突然觉得穿得不够多。
先是去了城中车子较多的地方找师傅包车,没想到芒康包车挺不容易的,好半天找不着;然后回住处看客车时刻表,真不行就把帐篷和一些重的东西寄回去,坐班车去下一站大一点的城镇再包车,可惜路上车子不能停。
这时突然想起来,楼下住着几个深圳的,他们的北京吉普昨晚和我们同时到达,互相打了个招呼,他们的车上只有三人。。。。。。
厚着脸皮敲开了那人的门,跟他说了这般这般,他倒是挺热情,说没问题没问题,出门在外互相帮助,就去跟同伴说了。可惜过一会回来说他同伴不太乐意,再三说不好意思,搞得我们不好意思得要死。
这个时候,决定坐班车,于是再去街上,找人问邮局在哪,那老头人特别好,一直把我带到邮局,我心里一动,又问他哪能包车去拉萨,他又把我带回刚才我们去问过的那个车辆聚集地。再度挨车问过去,终于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愿意跑,这就是以后五天,我们的甘师傅。
卓玛雪山的牛人
车一开动,就什么烦恼都忘了。
芒康的村庄
甘师傅是青藏线上退下来的兵,三十出头,这一路好象是他家的后花园,沿路的雪山,路名,他随手拈来。
可对我们来说,一切都那么珍贵,眼睛看不及不说,徒步的心都有了,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条线上骑车的特别多,路途艰苦自不必说,但同时也是更贴近地体验这条线,那又是我们这种坐在车上的远不能体会的。
在一个山头停下的时候,甘师傅指着远处一座雪山说,卓玛雪山。
那个人我不知道是怎么注意到的。起先我以为他是一个当地护山林的人,因为他穿着雨衣,脸晒得黝黑,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一边。后来我注意到他是在吃饼干,不对啊,是太平苏打。这时我终于发现他身边停着一辆装满行囊的摩托车。
我跳过去,他对我笑,戴着防风镜,露出雪白的牙齿。
他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,很好脾气,对我一系列幼稚的问题一一作答,已经走了多远啦,从哪里来啦,走了哪些地方啦,大致路线啦诸如此类。等意识到自己实在象一个白痴,才不好意思地住了嘴。可是当我知道他已经五十多岁,又顿生敬佩之情,我忍不住说:你摘下眼镜让我看下,你长什么样,可好?
他好脾气地摘下眼镜,眼睛小小的,还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样。
我希望我五十多岁的时候,也会象他这样。我们想给他水和水果,他都不要,拍拍雨衣宽大的口袋说,有,我有。
他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,接下去的路还很长,可是就连一瓶水的帮助,他也不愿轻易接受。
有着坚强意志和独立人格的人,一直是我的偶像。
临走,我握了一下他宽大的手掌。
左贡的树
对这棵树,情有独钟
左贡,是滇藏线给我的第一个惊喜。
左贡的路很好,甘师傅驾轻就熟地在环山路上拐过一个又一个弯。突然,他指着前面一辆歪歪扭扭的车说:那不是你们的车吗?
做惯司机的人,对车都是过目不忘的,定晴一看,可不就是我们那个车队的塞弗。让甘师傅开上去一问,原来土司的车飞了一个胎,停在前面等救兵呢。
土司的车就停在路边上,几个人坐在路边,在甘师傅给车子看病的时候,悠悠拿着她刚从村里人家买来的藏刀,献宝一样地给我看。悠悠是个很搞怪的广州女孩,本来要与我们一起包车走川藏的,后来阴错阳差地也一起走了滇藏。
然后,我就看到了那棵树。
左贡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地方。虽然已经七点多了,但是太阳还是很猛烈,打在远处的山峦上,一半是阴影,一半是明媚。草地大半变成了浅浅的黄,有一些地方还是很纯粹的绿。有几匹马儿,漫不经心地在山脚下吃草;又有几头牛羊,趴在青稞架边晒太阳。
而那棵东邪西毒一般的树,就独自长在草地上,树形很漂亮。一条清澈的溪流从草地中经过。
花和树都是我喜爱的有生命力的东西。常常会在荒凉的戈壁上看到一棵勉强可以称之为树的绿色植物,或者在悬崖峭壁的夹缝里伸展出一朵艳丽的野花,那情形,都会令人感动。
东邪西毒般的树
这个小孩很顽皮。
邦达青年旅馆
到达邦达已经很晚,本来想赶到八宿睡的,但是甘师傅说太赶,于是在邦达停车吃饭睡觉。
很小的一个地方,黑暗而荒凉,有点点灯光的地方就是路边仅有的川菜馆和小旅馆,随便选一家吃饭。甘师傅很少吃菜,他是雅安人,每每吃饭必向店家要一盘红辣椒,因为这条线他常跑,一路上交汇的车辆常常有司机探出头来他打招呼,有时是路边几个人叫停,让他带些什么东西,就在我们吃饭的当儿,又进来一人,猛拍他肩膀。
老板说边上就有个青年旅馆,吓了我们一跳。吃过饭进去一看,房间还很干净的,虽然除了两张床外,什么也没有,所有的东西都要放在泥地上,但是那个床单,真的很白。而且只要20元,觉得已经很满足了。
其实写青年旅馆的目的,只是想记录一件事情,那就是我差点掉到旅馆的厕所里,走过这条线的朋友都可以想象那是什么样子的厕所,因而我在一个趔趄以后,不管不顾地死死抓住身边一切可以让身体平衡的东西,后来看着血痕斑斑的手背,还是心有余悸地想:要是真的掉下去了,那该怎么办好,就算把整个旅馆水桶里,水缸里的水都用上,甘师傅明天也不见得会允许我再坐上他的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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